01
街邊路燈好巧不巧壞了,昏黃燈光微弱,一閃一閃地在夜裡掙扎著。
京本大我第八次回頭。
還是老樣子,沒有一個人。當然,時間已經很晚了,靜謐才符合常理。拜託經紀人把他送到還有一段距離的路口,抬頭看著星星在剛下過雨的路上一踩一個水坑。
步伐匆忙,內心再也按耐不住,他看向手機屏幕,上次好友告訴他的地址在哪裡來著?
耳畔一陣窸窣,第九次回頭。
還不至於這麼心虛。
來源於人類第六感,有什麼人一直跟著他。
「掃興。」京本大我心想,這件事果然是太麻煩,他改了路線回家,給對方發過去地址。
-到我這裡來。
京本大我躺在床上,在他自己一個人住的房子裡。近日來特別重慾,導致的結果就是心情不佳,自己用手紓解早就沒了新鮮感,因為上升期的偶像的身分,快要奔向三十代的男人也不能像同齡的其他人戀愛。
他拿手機扔到一邊翻了個身。朋友給他介紹了一家保密工作很好的夜總會,有隱藏增值服務的那種,如果不是剛剛有人跟蹤,他現在應該已經快活上了。
麻煩。一想到等下又陌生女人要來自己家裡,他就煩躁無比,同時洶湧的生理需求告訴他只能妥協作罷。
「這麼慢⋯⋯」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京本大我給自己倒了杯水,拿出之前準備好的藥片。他實在是不擅長吞嚥,將藥片溶解在清水中。
最好是在自己無意識的時候一次性發洩完。
那股清涼剛剛流過喉嚨,門鈴響了。
心裏有什麼東西重重一落,壓在他的雙腳,步伐突然沉重起來。
事實上,當手握在門把時,京本大我還在想要不讓她回去吧。
「您好。」
打開門的一瞬,略微俯視的視線裡並沒有看到女人的臉。京本大我視線上移,發現這完全就是個男人。
那張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
「⋯⋯juri?」
田中樹的臉在夜色中模糊。
「我能進去嗎?」他只說了這一句話。
「可以是可以⋯⋯」京本大我沒想好怎麼樣應對他突如其來的到訪,「有什麼事嗎?」
田中樹沒有回答問題,手打開門擦過自己的肩膀進去了。
田中樹沒有穿拖鞋,赤腳在客廳裡徘徊著,腳掌和地板碰上的聲音格外響亮。
「kyomo約了人?」他終於是再次開口。
京本大我沒敢和他對視,看著牆壁上掛的鐘錶說:「沒有。」
這聲音實在是沒底氣。
「怎麼現在連我都騙了。」田中樹拿起桌子上京本大我喝了一半的水一飲而盡。
「你都知道了還問我?」京本大我終於肯看他,心中實在是焦急又煩躁,實在是不明白,如果田中樹這傢伙知道自己今天本來是要幹什麼的話,怎麼非要發了瘋一樣跑過來。
「我讓她走了。」田中樹說。
「你⋯⋯」
「你給她的錢我雙倍還你。」
「這是錢的問題嗎?」京本大我太陽穴都在抽搐,「juri你⋯⋯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陌生女人都敢帶到家裡。」田中樹大步走向他,正面對峙的場合,他冷笑一聲,「kyomo你是真坦然又大方。」
「是、我又不像你一樣,身邊有那麼多女人,想什麼時候要揮一揮手就有人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京本大我愣了一下,他和田中樹多少年沒這麼激烈對話過。
田中樹突然失去平衡,身子不禁前傾,還好他反應迅速,一隻手撐在桌子上。
「咳咳、我的意思是怎麼不找一個身邊的熟人。」同樣感受到鋒利的氣氛,他語氣軟下來,「做固定炮友。」
「那你給我睡嗎?」
還沒等驚訝之餘的田中樹開口,京本大我扳過他的頭,嘴唇貼上嘴唇。他力氣很輕,留足田中樹拒絕的餘地,只要他反感,立刻可以推開自己。
京本大我感覺自己在這場共有呼吸裡被揉碎,像散落一地的石灰。田中樹沒有動作,靜靜地很乖巧,這個世界像被按下暫停鍵。
如果不是他呼出的濕熱氣體噴灑在自己臉上的話。
京本大我沒有保持太長時間,離開時用舌尖留下一個充滿情慾的撩撥。
方才被舔拭的地方水分在空氣裡蒸發,田中樹看著他開口:「我不是這個意思。」
「可我是這個意思。」摸上他的臉頰,又不太正常的溫度。京本大我好像突然想起什麼,看向茶几上的水杯。
「那杯水、你喝掉了?」
「嗯、好像是⋯⋯」像是頭疼,田中樹偏過腦袋,「剛剛順手拿起喝了。」
「你、」京本大我懊惱地揉搓頭髮,這可比自己喝下去的還多。
而且剩下的幾乎都是藥片還沒來得及化開的沉澱物。
不知道該是什麼心情,京本大我無奈地笑了笑:「juri啊我說你、你真的很不設防。」
看著田中樹,他的眼睛裡早已起了霧。
既然這樣。
「juri、你也還沒試過和男人做愛吧?」他把田中樹撲倒在沙發裡,手緩緩滑向他的腿間。
「我今晚任你處置喔。」
2
京本大我太了解他了,田中樹不會拒絕自己任何要求。
他撫摸著他的臉頰,刻意放緩的肢體動作在靜默裡拉長時間,田中樹的喉結滾動,像是繳械投降的晚鐘。
貫穿過兩人的胸膛。
看著一言不發的田中樹,京本大我想在說些什麼拉攏他。和juri做的話,意外地想要嘗試。
我們可是同一條線上的。
於是他開口:「juri⋯⋯」
然而下一秒,沒有說出口的話被徹底堵了回去,翻滾的時候沙發抱枕散落在地板,他被田中樹壓在身下。
體溫升高速度很快,身體相貼時,京本大我在這短暫交鋒裡燃燒。自己的耳廓被捏在手裡揉搓,很溫柔但色情的手法。他慢慢地靠近,頭髮盡數垂在額前,京本大我看到他加重的雙眼皮摺,還有因為熬夜留下的淺淺淚溝,在髮絲間更加性感。
田中樹是一顆黑色石頭。
被攬著撫摸的時候,窗外的星星貌似更閃亮,鼻梁相交的感覺令人心跳加速,京本大我吞下那顆黑石。
真正含在嘴裏的時候才發現有些高估自己。田中樹的吻蛛網一樣籠罩全身,一旦陷入就無路可逃。從後頸出傳來的酥麻,京本大我在他身下傳來嗚嗚農農的小聲呻吟。
事實上從很早開始田中樹就是他的性幻想對象。他曾想過和樹接吻,在過去的一些時刻,在這個人自己靠近的曖昧角度裏。田中樹的嘴唇大多數都是乾燥的,上面會起翹著角的幹皮。而此刻踏入現實,自己的想像是那樣貧瘠。
他們之間一直有一種皮膚飢渴,不管是在樂屋,還是在練習室裡,這幾年間走過的很多個地方,像磁鐵般,只要靠近就難以分開。那種互相需求的神秘力量讓人上癮。
田中樹知道京本大我被撫摸哪裡最舒服,這個時候他的手經過過往探索出的熟悉位置,在乾枯樹枝裏扔了一點火星,盡數燃燒起熊熊大火。在他的腿間,京本大我蜷縮起自己。
「你總喜歡我這樣。」他的吻變得黏糊起來,「我知道。」
「kyomo要求的話,我就幫幫你吧。」
中規中矩的性愛,田中樹確實是一個好選擇。除去本應發洩的慾望,無微不至的體貼也讓京本大我留戀。那天晚上他破罐破摔,完全不隱藏自己想要的一切,做完後田中樹抱著他洗澡,兩個人在浴室又糾纏了些鐘頭。田中樹給他洗頭髮,他拉過對方的手指含在嘴裡浸潤,貝齒廝磨著指尖,像幼童吃奶。
睡覺的時候也強行擠進懷抱裡,即使他一清二楚田中樹不喜歡這樣。
「你快哄我睡覺juri。」
明明自己累的馬上就能睡著。
第二天一早,京本大我被輕捏著臉蛋叫醒起床,來到餐桌前是早就外賣送來的溫熱早飯。
簡直是完美情人嘛。
他們一起吃飯,經紀人的車開到門口,接他們上班。
「啊?樹君也在?」看到田中樹拉開車門,經紀人驚訝地說道。
「嗯、昨天下班後來拜訪kyomo了。」這個人說謊倒是眼睛都不眨。
京本大我倒是還有些心虛緊張,他們並肩坐在後座,田中樹在看不見的地方包裹著他的手。
「太晚就留宿了。」他偏過頭和京本大我交換了眼神,「kyomo昨晚有些過於調皮了。」
語氣輕鬆,好像那短暫的爭執不存在一樣。
「玩太晚了嗎?那你們睡一會兒吧。」
「嗯,我正準備睡呢。」
後座帘子被拉上,光線驟地暗下來,田中樹帶著墨鏡頭偏向一邊。
京本大我收回視線,決定自己也休息一會。
車駛過一個拐彎路口,重力傾斜,田中樹倒在他的頸窩,然後露出笑臉。
3
雜誌拍攝的工作,化妝師造型好後,工作人員推出來一排衣服,讓他們自己挑選。
「還可以自己挑選啊?」田中樹問。手撫摸上布料,相繼撥開一排衣物。
「是的、我們根據SixTONES的各位形象已經篩選了一遍大致符合你們個人風格的衣服,再由你們自己選出最喜歡的一套。」
「太用心了⋯⋯真是麻煩了。」
對雜誌方道謝後,衣架間碰撞的聲響漸漸密佈。北斗認真地一件一件拿出來在鏡子前比對,傑西決定的速度很快,選好之後去找慎太郎說笑,打鬧成一片後緊接著騷擾高地。
田中樹從縫隙中看向京本大我。深木色的衣架之間,像是畫框一樣。京本大我就這樣遊走在這幅畫作之間。
緊密的工作安排裡他們之間早不用再矯情地挨個走進更衣室,拿著衣服當場就換了。
領口打亂了精緻的髮型,一縷頭髮在在空中調皮翹著。京本大我還在專心地扣襯衫的扣子。
「髮型亂了。」
田中樹出現的時候他並不是毫不知情。相處太多年的緣故,根據走路時鞋子與地面摩擦的聲音就可以判斷出來。京本大我沒有馬上去看他,分出一隻手象徵性地在頭髮間撥弄,明顯地沒什麼用處。
「還是我來幫你吧、站好。」頭皮傳來癢意,他的鼻梁強硬地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裡。這個人可能是在自己的袖口噴了香水,熟悉的味道,隨著抬手的動作一起一伏纏繞在鼻尖。
京本大我下意識地看向工作人員,又收回視線,他覺得自己實在沒必要心虛。
這只是一個很平常的舉動不是嗎?
「這下好了。」田中樹收回手笑笑。西裝外套裡的黑色的半高領,很好地顯現脖頸和下巴間曖昧的關係。耳環恰當地點綴,閃閃發亮裡延伸到了更高位置的耳廓,他今天還戴了耳骨釘。
恍惚間,京本大我梳理起自己和那枚耳骨釘之間的關係,目光不由得追隨起來,嘴裡無意識地回應對方拋來的話語,講出口後自己都不記得說了些什麼。
最後還是它的主人打斷了這一場鴉雀無聲的追逐,伸手攏過頭髮的手,上面還有戒指和手鏈。
這個傢伙怎麼所有東西都閃閃亮亮?
京本大我心想,他得出剛剛那個問題的答案了,大概也就像普通的金屬和軟組織那樣一般。
他是巨大的軟組織,在這場穿入裏一邊排異一邊黏連。
「謝謝juri。」還是對對方道了謝,即使他們之間的謝謝早就沒了真實的含義——他們根本不用這麼客氣。
視線交流接觸著,總覺得對方的臉龐實在模糊。這不是近視,自己的度數很低,這個距離完全是毫無壓力。京本大我明白。
倒不如說是自己在期待著他的靠近。
單人的部分拍攝完成,開始拍攝成員之間的雙人部分。
「我和kyomo一組呢。」短暫分開的人又繞道自己身邊,還是那副笑臉。不過或許是察覺到自己的僵硬,田中樹只是扯幾句皮就離開,然後和staff們聊起雜誌的事情。
「這次的主題是,時間之眼。」
「很特別的主題。」田中樹接話。
「是的。事實上時間無處不在,它就正在看著我們,與此同時我們得到它又失去它。」一位女生說著,大概是這次拍攝的總負責人,京本大我不太記得。
時間就是金錢;時間就是生命。
時間就是一切。
「話說回來我和kyomo也是一起呆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包括在高中的時候⋯⋯」
話題突然引到他身上,一直在聽他們談話的京本大我猛地抬頭,發現有很多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
「啊⋯⋯是呢。」他說道。
「這個其實我們都知道。」那女孩笑了,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模樣,「我姑且也是對你們好好研究了一番的,juriくん和kyomoくん上學的時候還是前後桌對吧,還一起逃課去天台呢。」
「你倒也不用把這事也說出來啊!」田中樹打趣她,然後大家都笑起來。
過去的時間裡,堀越的時間裡,京本大我在腦海裡回憶,也不知道人類都會自動美化回憶以此來催眠自己還是怎樣,都還算美好。
「所以讓你們一組啊!一會兒驚艷我吧,相信你們。」
時間之眼。
它從七彩的眉頭下朝外斜視,
它的瞼被火滌凈,它的淚是熱氣。
當田中樹在攝影師的要求之下,臉貼上他的。
一切事物都在熱流裏蒸發。
「kyomo。」他的聲音很近,「往我這邊再來一點,你可以靠在我身上。」
「嗯,好的。」
閃光燈覆蓋瞳孔,完全睜開眼去迎接鋒利的白光。很長的時間裡視線都在模糊不清,這很奇妙,像是真實世界裡偶遇的虛無。
陪伴的是田中樹身上源源不斷的香水味道。
算是虛無中的真實嗎。
攝影師的幽深鏡頭的另一端傳來話語:「juriさん的左手撫摸kyomoさん的臉頰——」
「kyomo、扭頭。」
眼周因光線刺激而環繞的黑點模糊都消失殆盡,京本大我聽著聲音扭過頭去,視線重新清晰的臨界點,他看到田中樹的臉。
黑色高領隨著喉結滾動褶皺。
他說:「你穿黑色蕾絲襯衫真的很好看。」
4
田中樹的語言一直都帶著危險氣息,只不過這種危機感有時近有時遠。人類在感知到危險的時候會下意識逃離,這是長久進化以來得到的保護機制。
京本大我按照他說的繼續朝那邊靠了靠。他並不是不懂得保護自己的那類人,比起逃避遠離危險,內心深處那份不算輕盈的好奇心才更佳令人在意。
又到了面對面的角度,兩個人在冰冷刺眼的殘酷閃光裡對視,這樣其實很好,像婚禮時新娘的頭紗,他們就這樣躲在遮罩裏,狹窄卻不擁擠。
或許是神遊開外,京本大我的手扶上田中樹側頸,對方顯然是意外地震驚,一個眼神交流後嘴裡也沒有說出別的什麼話。
高領衣物和皮膚之間的交界線,京本大我用指腹輕輕摩擦。接觸的縫隙,那裏的深處有規律地跳動,速度是慢慢加快的。第一次這樣的場合下觸摸到他人的生命表現形式,田中樹還是那樣微微垂眸看著他,光和影裏,他的臉一半模糊在暗處。他鼻梁高挺,也是一半模糊在暗處,與平日相比骨相更加立體,像一座時間靜止裏的雕像。
有很多選擇擺在面前。孤獨寂寞的雕像,你可以打碎他,也可以擁抱他。沒有燈光的灰暗地帶,一切更加曖昧不明。視線不由得被吸入這片晦暗混濁的泥沼,被吸入的身體不斷深陷,失重的柔軟裏讓人昏昏欲睡。
指尖傳來酥麻的癢意,京本大我禁不住勾起嘴角笑了。
「怎麼樣?迷上我了吧。」聲音上面好像全是顆粒,打磨耳廓的時候留下細小灰塵,和一些微乎其微的讓人煩躁不安的情緒。
這明顯的一句玩笑話,田中樹笑起來的時候,因削瘦而鋒利的面部線條會變得柔和起來,看起來是很寵溺的樣子,即使瞭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一直很溫柔。
「可你這個樣子像是迷上我了啊。」為了讓自己的話語更加有立得住的證明,京本大我故意加重自己手上的力度——那隻覆蓋在田中樹頸動脈的。他沒有說明,只是遞給田中樹一個眼神,這其中的含意只有他們之間知道。
田中樹點點頭回應他是啊,但語氣裡實在是沒有了最開始玩笑話裡的理直氣壯,帶了點不小心流露出的心虛。
「開個玩笑。」他牽過京本大我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挪開了。
「juriくん和kyomoくん的感情還真是好。」不知道誰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嘛、畢竟在一起這麼多年了啦。」
結束拍攝的兩個人坐在旁邊休息,沈默地聽著旁邊人們小聲議論。最後還是田中樹起身去拿了兩瓶水,返回時一言不發地將其中一瓶塞進京本大我手裡。
視線被田中樹手腕上的黑色手繩吸引,西裝袖口間的環繞是那樣顯眼,好看的手骨線條清晰,放大了它主人的每一個動作,令人不得不暗暗期待著下一步是如何行動。
記憶突然湧上心頭,京本大我想起很多年前自己送給他的那條親手編織的手繩。很幼稚的配色,編織技術也不足掛齒,歪歪扭扭的並不結實。卻是那時的田中樹手腕上一直會出現的東西。
後來也確實是因為不夠結實,那條手繩越來越破爛,從一條破成兩條三條,鬆鬆垮垮地在手腕上過於勉強,像瀕臨滅絕的寄生物還在垂死掙扎,田中樹還是依然戴著。這份堅持消失在一次綜藝裡,節目組提供的雞終於給了那根手繩痛快,用尖嘴啄到徹底不能再戴,田中樹才滿是懊悔地告訴自己是他不好沒能好好守護那根手繩。
「juri這根手繩、很帥嘛。」
田中樹聽到京本大我的聲音後看像自己手腕處,這根是雜誌方提供的,然後一下就想到了另一個物品。他們之間的手繩,只有那一根,不會有歧異。知道京本在說什麼,他將那根手繩取下來,牽過他的手套上。
「kyomo戴上也很帥。」
「嘛⋯⋯」京本大我抬手端詳,在繩結活扣處看到內側的logo,「還不是便宜貨呢。」
「我曾經有條更貴的,不過壞掉了。」田中樹說完站起身,「我去看看慎太郎他們拍攝。」然後留下一個揚長而去的背影。
那根手繩就像山的背陰面,看上去神秘又是那樣的突兀。明明是暗色,刺眼得和拍攝時的閃光燈無差。京本大我揉揉眼,視角周圍又浮現出白花花的氣泡漂浮在空中。
「是要怎樣、明明分文不值。」他遲到地反駁剛剛田中樹的話語。蓄力擰開瓶蓋卻發現自己的力氣撲了個空,白色的塑料蓋子捏在手裡,目光聚焦在瓶口轉圈的圓環——分明是早就有人擰開過了。
攝影棚的人不算少,嘈雜的景象是一派喜色,大家都各自忙碌著,一個人的單獨活動不會被注意到。京本大我像鐘錶裡的秒針一樣行動起來,繞到田中樹身後時黑色蕾絲襯衣被拍攝使用的風扇吹起,像午後的飄動窗櫺。對方感知到他的到來,微微偏過頭等待他開口說話。
「晚上再來我家吧、juri。」話語是內心的影子。田中樹沒有回答,京本大我已經有了答案。
「那我等你。」
5
「下次直接去給juri複製一把鑰匙好了。」京本大我扭開門,後面跟著田中樹。或許是因為心虛,田中樹回頭環顧四周,隨後才關上門。
明明就算真的做不純潔的事,隊友而已,被拍到也沒什麼關係。
「還是不要把鑰匙隨便留給別人喔。」田中樹說著,「感覺好輕鬆,你這麼下去的話全世界都要有⋯⋯」
話還沒說完,京本大我就帶著淡淡的、只屬於他的氣息一起靠上來。
「kyomo?」被突如其來的接近驚訝得愣了一下,緩過來時發現自己的手早就順勢將懷裡的人摟住了。
「在這個時候就不要說一些疏遠的話了吧?juri你到底是怎麼受到女人們歡心的啊——」
玄關對兩個男人來說還是狹窄,再這麼站下去也不太行。田中樹先摟著人慢慢移動,摁開房裏的燈,隨後彎下腰去脱京本大我的鞋子,再把拖鞋拎過來給他穿上。
「倒是很熟練。」京本大我哼哼著評價到。
「我第一次這樣做欸。」
「啊?不信。」
笑嘻嘻地終於走進客廳,田中樹還在看到沙發靠近陽台的一邊,衣物互相纏繞著堆成一堆,扭頭用疑惑的表情看向京本大我,像是在質問:「這是怎麼做到的?」
看著京本大我抿著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他眉頭擰在一起,打趣京本大我不愧是小少爺,沙發上居然有一座富士山,這句話一出口就忍不住笑意。嘴角上揚著弧度,卻又想起這其實算是嚴肅的說教,於是停留在一個尷尬的位置左右為難。都到這個地步就也不再隱藏自己,下一秒就開始抽出一件衣服拿在手裡,攤開,然後疊成一個方塊。
「其實叫我來的目的是這個?等著我來收拾吧⋯⋯」他一邊絮絮叨叨地講,一邊手上動作也沒停下。京本大我站在一旁揣著手盯他,越看越覺得好玩,他挪動腳步,小動物一樣悄悄靠近,然後在下一次對視,京本大我看準時機把田中樹壓進沙發裡。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事。」他很快地貼上田中樹的嘴唇,再離開,圓溜溜的瞳孔飄忽不定地顫動。田中樹最忍受不了在唇間的拉扯,翻個身讓京本大我躺下。動作不算輕柔,攪亂了剛剛疊整齊的衣物,散亂一地。他喘氣,氣息籠罩京本大我,不知道是不是過於炙熱的緣故,身下人瞇了瞇眼睛,髮絲也凌亂著,簡直就和懶洋洋的貓咪如出一轍。
田中樹撫摸上對方的脖頸,引導京本大我把嘴張開,舌頭緊接著就闖了進去。
「嗯⋯⋯」這個吻實在是沒有紳士風度,京本大我略帶不滿地控訴,當下卻也顧不得那麼多。他和田中樹之間做這種事總是快樂大於一切的。體溫和腎上腺激素飆升得一樣快,在熱吻裏自然而然就想把衣服往外脱。因為情慾而模糊了肢體觸感,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沒能順利解開在胸前的鈕扣,這被田中樹輕而易舉發現了。
「接吻不專心的話會被我懲罰。」他在唾液中黏糊地做出宣判,一邊繼續加深這個吻一邊把京本大我的手撥開快速地解開那機顆沒眼力見的鈕扣。
「別咬⋯⋯很疼的。」
「所以別走神啊。」
燈光映射下田中樹能看到他眼中的自己。好不容易結束的纏綿,看著一片狼藉恍如隔世,他勉強從剛剛的炙熱裏抽離出來,看著燈下的京本大我胸口佈滿閃閃發光的細漢。
京本大我眼神恍惚,躺在原處一動也不想動了,他能感受到自己在激烈地喘息,因為剛剛田中樹一直堵著嘴巴不讓換氣,簡直是沒有吻德的傢伙。他瞥向罪魁禍首,計劃給他投去一個惡狠狠的眼神,卻發現這個人在僅僅接吻的地步就勃起了。
「啊、田中さん的襠部也有富士山呢。」
「⋯⋯我要把你說的這些惡趣味黃話都告訴你的飯。」
「有什麼關係,我什麼樣大家都清楚。」京本大我起身,伸手隔著褲子揉了一把田中樹褲間隆起,然後壞笑著離開。
「我先去洗個澡——」
「不負責任的傢伙⋯⋯」
熱水流淌全身的感覺不能再舒服了,佈滿濕熱蒸汽的浴室讓人呼吸有些困難。京本大我稍稍仰起頭,鏡子裡能看到脖頸上的星星點點淺淡的紅。
其實田中樹十分懂得克制,這種程度印記的到明天早上就會消散,除去他們兩個人不會再有人知道。
拉開門後比水蒸氣更先湧出的是飄進來的香氣。
「不會吧。」京本大我掀開蓋在還在滴水的頭髮上的毛巾,路過鏡子時自己的驚訝表情也一閃而過。
「晚上結束的時候kyomo好像沒怎麼吃。」田中樹聽到腳步聲,在京本大我抵達廚房的時候恰好轉過身,看到他短暫的發愣後無奈地笑了,「雖然真的很性感,但是也不要裸奔,好嗎?」
「我只是聞到火氣,擔心juri有沒有把廚房炸掉。」
「是飯香氣吧。」田中樹說到。
「如你所見並沒有。」田中樹把碗端到餐桌上,隨後走近他,「去把衣服穿上,現在還不到可以隨便裸奔的季節。」
京本大我被他嘮叨得沒有辦法,扭頭回房間裡找睡衣:「juri簡直是媽媽嘛。」
「然後來吃飯——」
「好——」
就是這麼一個體貼,懂分寸的床伴,甚至還會照顧生活起居的床伴。
京本大我咬斷麵條,心想,就連料理也很擅長。
技術⋯⋯也不錯。
「咳咳⋯⋯」被自己這個想法嗆到,京本大我不禁放下筷子捂住嘴。
「倒是慢點。」田中樹抽來紙巾遞給他,「想什麼呢?」
「謝謝。」京本大我被咳嗽帶動身體顫抖著,接過紙巾緩了緩,「嘛、大概想到juri是怎麼樣討女人歡心的了。」
「欸——」田中樹在故意拖長的聲音裡也放下筷子,抬手拖著頭笑,似乎是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口,「怎麼說得像kyomo愛上了我一樣。」
餐桌上突然在講什麼話。京本大我看著他那副嘴臉,最終還是判定為輕浮男下意識脫口而出的挑逗。
他偏過腦袋不去看他,飯碗端在手裡,麵條還湧著熱氣。
「少做美夢了。」他說。
「比起這個、是不是有些更加重要的事情呢?」京本大我放下筷子,「讓我想想,juri你還沒有冷下來吧?」
不等回答,他拉開凳椅子起身,擠進田中樹和餐桌之間那並不寬裕的縫隙,跨坐在對方腿上。
「kyomo⋯⋯」田中樹還要為了他努力拉寬和桌子的距離。
京本大我將雙手搭在田中樹肩膀上,輕捏幾下後徹底勾住,眼神就在這幾個步驟中變得迷離。他開始喘息,嘴巴微張著發出輕呢,咬住下唇再慢慢靠近,腰肢扭動著,簡直就是一場直面田中樹而表演的魅劇。
這麼蹭下去就算冷了也又熱了。田中樹無奈地想。他將這些全盤接收,手握上京本大我的側腰揉著。
「從現在開始我靠近你,不許躲。」身上人發出命令的語氣,京本大我情動的眼神裡總是帶著些強勢,他板過田中樹的頭,和他吻在一起,坐在對方身上的身高優勢讓他步步緊逼。
「嗯、我不躲。」
和田中樹接吻的時候京本大我總是能找到另外的歡愉,換句話來說他認為接吻和性愛其實是兩碼事,平日裡交談的器官在此刻噤聲、又或許是在沈默中進行另一種交談,這不重要——總之,京本大我想,不考慮現實原因他可以和任何人做愛,但是接吻這件事情他能接受的對象只有田中樹。他暈頭轉向起來,在田中樹用齒尖輕咬他舌頭的時候腰軟得幾乎要融化。
「juri硬得厲害⋯⋯」他並不為自己剛剛的那一聲滿足的嬌嗔羞愧,或者說甚至是熱衷展露,在田中樹挺腰朝他頂了力道不算輕的一下後趴在對方耳邊輕輕顫抖著叫出第二聲。
「嗯、是呢,讓我們來猜一下罪魁禍首是誰?」問題問到跟前,京本大我一臉「當然是我啊」的樣子,他為了更有力的證明,一隻手向下伸去,解開了田中樹的褲子拉鏈。他往裡面探去:「低腰褲的好處就在於此了吧。」
「設計師的初衷可不是這樣子。」
「誰知道呢?他肯定不會說出來。」京本大我說著,然後像孩子一樣調皮地笑了。情況其實不如他想的這樣游刃有餘,在說笑間隙裡田中樹的手早就脫掉了他的衣服。
襯衫被無情扔在地上,褲子也被扒到露出一半內褲的程度,田中樹把他架得更高,自己以一種並不太舒服的姿勢偏過頭將京本大我早已挺立起來的乳尖含在嘴裡。舌頭潤濕,然後包裹著打轉。他們只在昨天的夜晚才真正親密地開展交歡,田中樹就輕鬆掌握了所有能令他頭皮發麻的技巧,這種表現簡直就是性愛裡的優等生。京本大我一邊心想自己也被了解太過透徹,一邊不服輸地更努力挑逗田中樹身下的慾望,兩個人的灼熱喘息瞬時充斥整個房間。
「抓好,我抱你去床上。」低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京本大我將自己佈滿細漢的臉埋在對方頸窩裡,雙手死死抱住,竟有些破釜沈舟的氣勢。
下一秒騰空感接踵而至,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於是京本大我悶悶開口:「下次在舞台上,juri能這樣抱著我移動嗎?」
「這聽上去很危險,大概是不被允許的。」田中樹回答他的問題,然後用腳踢開並沒有緊閉的臥室門。
地心引力讓床墊回彈性更加顯著,京本大我被他安置在兩個枕頭之間像是藏在山谷裡的花。
「juri⋯⋯」這個時候京本大我才覺得頭髮確實是有些太長了,他伸手撥開遮擋在前額的髮絲,就看到田中樹站在床邊脫掉短袖,削瘦的軀幹其實是那樣的有力。
他知道。
田中樹察覺到他的視線後很自然地傾身壓了上來,然後骨節分明的手指就插進他的髮絲間摩挲,兩個人靠近接了意外溫情的吻,慢慢分開的時候田中樹的眼眸在不算明亮的房間裡像一灘靜謐的湖水。事實上他的頭髮也長了,這個距離中,髮絲可以輕而易舉地垂在京本大我白皙飽滿的額頭上。肌膚緊貼,分不清是頭髮還是睫毛亦或是兩者都有,也緊貼著,毛髮相交纏的那份衝突的癢意讓京本大我不禁把眼睛眨了又眨,此時他們是這樣密不可分。
「空閒的時候我們一起去剪頭髮吧?」於是田中樹這樣說到。
京本大我贊同他的提議,點點頭後像貓咪一樣的動作揚起下巴,漂亮的頸部線條就這樣暴露在田中樹面前。他在親吻中重新發出小聲的喘息,性感中還有些委屈的意味。
田中樹對他更深的需求一清二楚,吻從脖子蔓延到胸口,在那個部位稍稍花了一些心思和時間,再從嘴裡出來時乳尖就成了相當誘人的紅。
「說真的⋯⋯juri你咬的輕一點、好疼。」京本大我紅著臉,他靠在田中樹為他準備的兩個抱枕上,這個角度他可以毫不費力看到田中樹的所有為這場情事做出的努力。
他低頭,捧著田中樹的臉,手指摸過還很濕潤的嘴唇,這個時候突然笑了。
「我簡直像媽媽一樣。」
京本大我抬手擦去田中樹剛剛因為吮吸而氾濫在唇上的口水,對方乘勝追擊,將他的手指含在嘴裡。
「也不是毫無道理。」田中樹的舌頭裹挾著指尖,那種觸感讓京本大我後腰發軟,他含糊地說,「在這裏是kyomo養育我呢。」
「我就說怎麼乖乖提供這麼多服務⋯⋯」京本大我輕闔上眼,他把身體弓成一個很好的弧度,這個弧度可以輕鬆將田中樹喜歡的送到他嘴邊,頭向後仰去,在柔軟的枕頭裏接受這些簡直舒服到像另一個世界。
即使有些不願意,他還是掀開一隻眼把目光分給田中樹:「嗯、juri就姑且這樣依靠著我活下去吧?」
和田中樹的距離就算在平常也不算遠,印象裡也總是他們兩個更多的肢體接觸。前幾年裏身體和年齡都到了另一個階段,食慾難免會在之間失去平衡。長胖對於偶像來說算是麻煩又羞愧的一件事,而自己卻因為田中樹熱忱於肚子的手感相反驕傲坦誠起來,那之後田中樹的手就獲得了跟其他人不同的權利,只要他懷念那種柔軟年糕的感覺,就可以隨時隨地伸進京本大我的衣服裏撫摸。
此時此刻,他在田中樹的懷抱裡心安理得地伸進他的褲子裡,感受對方的視線一點點濕潤起來,隱藏在其中的當然還有色慾。
「說起來,ねjuri、你之前摸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跟我上床?」
田中樹在他的撫摸下明顯更加漲大起來,他抬眼看著京本大我難耐地在他手中頂了頂:「嘛⋯⋯也不是完全沒想過。」
「但是絕對不是現在這麼露骨的場面、當時只是覺得和kyomo做愛的話,手感這麼好一定會很舒服。」
「欸、怎麼感覺意外地純情,該不會撒謊了吧?」
「我一直都很誠實好嗎?拜託。」
「うん⋯⋯?」
「但是現在確實不這麼純情了,以後也不會,你說對吧kyomo?」話說到這,田中樹握住他的膝蓋強硬地掰開,「順帶一提,這種時候腿要張開。」
7
「啊、雖然應該不是由我來說。」松村北斗抬手遮住嘴巴,「脖子、別太靠上啊。」
這句話是對田中樹說的。聲音不大、北斗是個謹慎的人。不過因為距離問題,還是被京本大我聽到了。
「嗚哇——看到了!」田中樹低頭將衣領向上拽了拽,「嚇了一跳呢!還好是你。」對此,他是這樣解釋的、昨晚回家的時候被一個漂亮的妖怪纏上了,不得不的結果,否則就被殺掉了。
「不然的話,北斗你今天就看不到我了呢,果然還是不忍心吧?」
「真會騙人啊。」北斗走後,只剩下兩個人的房間,京本大我對此事評價,「話說誰是妖怪啊?」
「不對,是漂亮的妖怪。」田中樹飛快否認道。
「那也還是妖怪吧!」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後,京本大我視線瞟到自己對面人的衣領位置,布料遮蓋的邊緣隱約可見的一片紅。他頓了口氣、連帶著剛剛的氣勢一起消失掉了。
「那個、我不會再那麼做了。ごめん。」
「うんん、全然いいよ。」田中樹湊上去,幾乎是趴在他耳邊這樣說,「kyomo的話怎麼樣都可以。哪怕在我脖子上栓上項圈這種事也是可以的。」
「俺は京本大我のものだから。」(因為我是京本大我的所有物)
「別胡說了⋯⋯」吻落在脖子上,這可是休息室,更何況北斗剛剛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完全帶上門。京本大我有些慌亂,他的偶像職業生涯中還沒有做過如此刺激的事。於是他抬手把自己和田中樹強行分開一段距離,小聲做出保證「我真的不會再弄到那裡了,真的。」
田中樹被他這副模樣逗到發笑:「ね、高中生嗎?快要年齡未公開的人了現在害羞算是什麼?」
「我會公開的!」京本大我被他說得面頰熱辣辣的,根本不敢抬頭看鏡子裡自己的臉,「⋯⋯那juri的項圈上要刻我的名字。」
「欸、可以喔。」田中樹答應得果斷,「那我要粉色的。」
「別躲開我、真的。」這人扯著領子拿出證據,「還殘留有kyomo的口水味呢。」
「欸?什麼啊,好噁心。」說完,京本大我捂住嘴巴,他想起昨晚的事。
做完之後緊貼著喘氣,起伏的軀幹互相對抗,金鍊子硌得他生疼。京本大我決定,要在那些鍊子平日存在的地方佔據一片自己的領地。
「如果鼻子緊貼皮膚聞,會得到人最本身的氣味嗎?」他幽幽地提問,然後聽到一陣模糊的回答。左耳朵枕在田中樹的胸口,心臟跳動聲乾擾了另一隻耳朵的聽力。
「什麼?我沒聽清。」上目線應該挺可愛的吧、他這樣自滿地想著,把身子往上挪了挪,一邊盯著田中樹的嘴唇,一邊把一側瀏海別在耳後低下頭,吻落在項鍊下的皮膚上。
「我說啊、沒想過這種事情,kyomo可以嘗試一下。」田中樹重複著回答,被他的吻和頭髮弄得很癢,不禁笑起來,「怎麼感覺你要把項鍊全吃掉。」
「怎麼可能,我和它們的關係性已經很深刻了。」
「因為juri每次剛開始做的時候貼在身上真的很冰涼,做著做著就會⋯⋯被我暖熱啊。」
「什麼嘛、完全是對我的控訴。」田中樹說著,「嘶、kyomo你再這麼繼續做下去的話會留下印記。」
「嗯⋯⋯」京本大我用鼻尖蹭著迂迴,嘴上的動作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他依舊親吻、吮吸著那片皮膚,口齒不太清晰地回答,「我知道。」
直到嘬出水聲,他才有些依依不捨地離開,對自己剛剛創造出的作品發出認可,至少在明天會有印記的。
最後他又趴下,回到田中樹的身上,用手指對那片殷紅繞圈圈:「什麼人最本身的味道啊、明明全是我的口水味。」
完全就像是一個不講道理的醉鬼。京本大我撇著嘴這樣評價自己。懊惱中他揉亂了頭髮,卻又害怕被周圍發現自己的存在,紅著臉對著手機屏幕重新梳理好。
田中樹讓他變成了一個狼狽的人。
鞋底踩在地板發出吱呀呀的聲音,在臨近下班的時間點整個公司都忙碌起來,staff們手中拿著文件,數不清第多少個擦肩而過,還要騰出轉身的餘地問好。
縱使周遭人來人往,京本大我意識到了自己的眼部肌肉並沒有發力地檢視環境,這般漠然從玻璃倒影中就如此明顯了。
踏出大門,東京的天已經黑了,沈沈浮浮的夜幕降臨地越來越早,看不見星星的時候,建築的彩燈招牌就變成了星星。風吹過京本大我的面頰,清冽的觸感沖淡了疲憊。
他把手揣進外套的兜裏,本以為是室內冷氣開得太過、原來天氣在不知覺中變涼了。
又到了秋天。
自從買了相機後,無目的地閒轉的頻率逐漸上升了。偶像這樣的快節奏職業,連一個下午的空閒都擠不出來的日子裏,總會讓人對這些閒情逸致的消遣厭惡至極。或許是年齡增長,現在反而覺得這些無意義的事最寶貴,好像又回到了無憂無慮又無所事事的高中生時代。京本大我對這種行為稱呼為對自己的寵愛。
這樣類似的事還有很多。他在心裡盤算著、下一秒腦袋裡就立刻浮現出田中樹的臉。
或許是秋天第一陣風。毫無預兆地迎面而來把他吹了透徹。京本大我將外套裹得更緊,他漸漸明白過來,這可能是寂寞。